小时候生活在农村,记忆中每家每户都是相同的场景——厨房的一角,堆着像小山一样的煤球,密密麻麻,雪白的墙壁在岁月的洗礼下变得漆黑斑驳,煤炉的上方煮着开水,水蒸汽扑腾扑腾顶着壶嘴,吵着闹着蜂拥着跑出来,弥漫开,氤氲了我的整个童年。 记得那时,总是搬张小凳子坐在煤炉旁看奶奶包粽子,清新香甜的粽叶,裹上酱汁浸泡的大米,加上一两块又肥又大的五花肉,一个下午,一只只小巧玲珑的粽子就包好了。奶奶会拿起长长的剪子,夹起煤球放到煤炉中,火舌“蹭蹭蹭”地往上窜,随风而舞,舞得热烈,舞得绚烂,把煤球烧得火热,烧得透亮。煤炉附近的温度很高,时常给我一种空气分层的错觉,混着粽香的水汽飘啊飘,游走在邻里街坊间,经久不息。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那时的人家,每家都会有一两只这样的煤炉,圆筒状,矮矮的。爷爷推着小车去买煤球,很便宜,一块钱24块煤。我喜爱煤炉的味道,质朴、自然,给我踏实的安全感,茶叶蛋、韭黄拌蛋皮、香菇炖鸡、红烧蹄髈、一锅鲜……煤炉伴着美食,陪伴我走过数个春夏秋冬。 现在,电磁炉、天燃气渐渐取代了煤炉,我也从农村搬到了城市,生活节奏加快,食品速成,再也没有了一家人一起守在炉边静静等候的温暖与恬静。过度的包装、冰冷的色调,让我不断怀念从前简单的美食,烤红薯、锅巴,不加任何修饰,却带着满满的真情与爱意。 如今,煤炉的身影已很难再见,大概将来,那样的美好也只存在于我的记忆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