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实践】探寻指尖上的中国（一）

    《红楼梦》中李纨将“宫里做的新鲜样法堆纱花儿”送给大观园的每一位姑娘引得一众大小姐争风吃醋，如今，这种曾在金陵盛极一时的“奢侈品”却已渐渐淡出公众的视野，被岁月尘封在了古朴的宅第里。

    甘熙故居，沉淀着纯粹的民风与荏苒的光阴，即使隐于繁华世事，仍是吸引着一群传统的追寻者。七月三日八时，我们便早早的从学校出发，开始传统手工艺的第一站——绒花的探寻之旅。

    走进散发着历史气息的故居，各种制作精良的手工艺品就将我们拉进了绮丽而又含蓄的世界里。竹刻、根雕、布艺等早已令人目不暇接，而绒花则还在更深处。

    两根纤细的铜丝，几样看似普通的工具，数十根颜色各异的绒条，在赵树宪老先生灵巧的双手下幻化成一只只活蹦乱跳的小鸡，一朵朵国色天香的牡丹，一个个苍劲有力的汉字……没有浮夸和造作，赵老先生和蔼的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从计划经济时代步入绒花制造行业开始，赵老先生已经与绒花共同度过了四十余个春秋。目睹绒花从三四十年代的兴盛逐渐走向现在的衰败，赵老先生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慨“绒花的制作工艺十分复杂，至少需要两三年时间才能基本掌握，以前南京绒花厂的工人就很少有人能掌握完整的技能，再加上手工艺人的生存状态不好，南京绒花现已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赵老先生边和我们聊着天，手里的活计却一直没有停下，几把剪子在他的手中上下翻飞，将一根根熟绒打造的纤细均匀。

    “这是剪铜丝的剪刀，这是剪绒条的剪刀……这些剪子都是定制的，最大的长二三十厘米……”赵老先生耐心地跟我们一一介绍着制作工序：“第一道工序是做绒条，用两条铜丝把蚕丝夹紧捻起来，再染色，这是所有制作的基础，而且很考验手工艺人的技能；第二道工序是修剪，就是我现在正在操作的。修剪有很多种技法，工具也很复杂；第三道工序是组合也就是造型，这一阶段耗时最长而且图案也要经过多次的修正。就像橱窗里那朵直径二十多厘米的牡丹，就花费了我十几天的时间……”看着眼前原本苍白的画面上逐渐浮现出的精致篆字，我们不禁对绒花能够表现花鸟虫鱼、亭台楼阁、飞石走兽甚至篆刻字画等丰富多元题材的可塑性感到惊叹。

    “其实我现在制作的大都是非典型绒花，就像你们刚刚所看到的加入了篆刻、文字之类的其他元素，这也是希望得到更多人的喜爱。喜欢的人多了，才能为绒花创造更多的生机。”赵老先生的话中虽然饱含着对未来的期待，但我们仍是读出了一丝无奈。即使赵老先生和某知名服装设计师合作用绒花制作的一件具有中国意蕴的“绒花若雪”礼服曾亮相戛纳电影节，但在国内，绒花早就失去了时代竞争力，甚至不为人所提及。“我曾想将绒花引入高校课堂，但现在的大学教育更多的关注就业率，手工艺人的工作不能得到广泛的社会认同。很多人把制作绒花当成一种兴趣而非一种职业，如果只是单纯的爱好，他们也不会在此投入过多的情感和努力，再加上制作绒花的经济负担较大，很少有人能坚持下来。”

    赵老先生的话让我们感慨颇多。作为拥有一千多年历史的传统手工艺品，绒花从宫廷御用到无人问津的逐渐衰弱不禁令人感到惋惜。绒花的魅力，可能不仅仅局限于其材质的考究和造型的精美，更在于制作者的情感投入。也正是如此，才会有一代代的手艺人坚守着传统的命脉，投入全部的感情去守护夕垂的文化瑰宝。制作工艺的传统有待延续，精品文化的精华有待弘扬，绒花的未来发展需要我们给予更多的关注，注入更多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