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0月29日上午,正给学生上课的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自动控制系教授郭秀中,突发心肌梗塞,经全力抢救无效而永远离开了他深深眷恋的讲台。噩耗在校园里不胫而走,引起全校师生员工的震惊。这位在平凡岗位上默默耕耘了37年的老教师,生前并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是当他以这种悲壮的方式走完他58岁的人生旅途时,更多的人才深切地认识他在平凡中蕴含的崇高…… 1960年,郭老师毕业后留校任教,主要从事惯性导航专业的教学和科研。郭老师对教学工作十分投入。有的课,他虽然讲授过多遍,但他每次重开课时,总要结合科技的最新发展,把最新的内容充实到讲义中。 为了工作,郭老师从不计较份内份外。他所在的教研室申报硕士学位授予点时,教研室领导把编写申报材料的任务交给了郭老师。他二话没说,欣然接受下任务。他花了大量的时间,收集整理资料,按要求填写了一张又一张表格,抄写、复印、装订,他都不声不响地干着。回想起这件事,教研室主任汪叔华老师感慨地说:“这个硕士点能批下来,郭老师立下了大功。” “郭老师就像我们的父亲。”这是郭教授的许多学生的共同感受。 郭老师曾先后担任了3个本科生班的班主任或指导老师,不论教学、科研任务多重,他总要抽时间,经常去学生宿舍走走,转转。学生班级搞什么集体活动,以至开班干部会,他都去参加。 刚上大学时,有个班不少同学对所学的惯性导航与仪表专业不感兴趣。郭老师又是个别交谈,又是举办讲座,来消除学生的思想顾虑。他通过国外某次发射卫星因导航设备出故障而导致发射失败等事例,使大家认识到导航设备的重要性。他还给学生们介绍了我国在这一领域与世界先进水平的差距,国内有关研究所对这一专业人才的迫切需求。郭老师以渊博的学识,苦口婆心的教导,使同学们坚定了专业思想,增强了学习信心。这个入学成绩在本系四个班中最差的一个班,两年后平均成绩已列为第二名,且该系前三名学习尖子都出在这个班。 有一次上课,郭老师发现有几个学生没有来。一下课,他就去学生宿舍找那几个学生,先问他们是不是生病了,生病的,关切地叫他们去看病,好好休息;无故旷课的,郭老师则耐心地劝导。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学生无故旷课了。有的学生说,看到郭老师上课那么认真,对我们那么关切,我们没有理由放松自己。他的一名已经毕业的学生,哽咽地说:“我在校时有一段时间很散漫,成绩直往下掉。是郭老师一顿狠狠的批评使我警醒。我能顺利毕业,找到一个理想的工作,多亏了郭老师啊!” 郭老师关心爱护学生真是无微不至。他编写的一本专业教材,为了使印刷质量好又不增加学生的负担,他从自己的课题费中拿出800元钱补贴激光照排的费用。还有一次,有一名学生在鼓楼医院做阑尾手术,郭老师一直等在手术室外。同去的学生指导员想到郭老师工作那么忙,到下午6点多钟还没吃晚饭,就请他回家去。但郭老师说:“这学生身在外地,父母不在身边,我们就是他的父母。”一直等到那个学生顺利做完手术,郭老师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郭老师以他的真心真情赢得了学生的敬佩。每年毕业生临行会餐时,学生们总是排着队给他敬酒,有的学生抱着他哭,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您就像我们的父亲。”每次,他都醉的站立不稳,由学生搀扶送他回家,这是郭老师每年唯一的醉酒。 同许多同时代的知识分子一样,郭教授的工作条件和住房条件比较艰苦。他全家曾在被称为“火车厢”的房子里住了十多年,直至1995年旧房拆迁才搬进新居。“火车厢”进门处是简易的厨房和卫生间,中间的房间常年见不到阳光,白天都要开灯。拥挤的房间,无法再安装书桌。那两张写字台,要优先给正在读书的儿子、女儿用,郭老师只能将就在缝纫机台板上看书、备课。只有当儿女就寝了,他才有个可以写字的地方。因此,他常常工作到凌晨两三点钟。一名去过郭教授家的学生深有感触地说,真没想到一个堂堂大学教授的家是那样的简陋!郭教授临终前还在使用的一个黑色人造革公文包,谁也说不清陪伴了他多少年,带子早就断了,赖以维系的是一根套着塑料管的麻绳。多少年来,他家没添置过一样新家具或电器,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用了十几年,直到去年上半年才新买了一台彩电。郭老师常年穿的是一件蓝色的中山装,同事和学生似乎记不起他还穿过别的衣服。尽管他经济拮据,但他却从没向系里伸过手,还尽力资助困难学生。 听郭老师讲课的人都会记得,郭老师身材虽不高大,但声音洪亮,语调抑扬顿挫,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但人们哪里知道,由于长期的工作重负和生活的清贫,郭老师的体质很差,1.65米的个子,体重只有40几公斤。去年元月初,刚退烧就匆匆忙忙的喝了稀饭,提前赶到教室给92级学生上课。离下课还有一刻钟时,他突然晕倒在讲台上,脸都摔破了。人们说,他要是自那时起就多注意些自己的身体,也许就不会走的那么快了。 郭老师的去世,令他的同事、学生等认识他的人深感惋惜和痛心。在他家临时设的灵堂里,前往吊唁的人络绎不绝。他的两名已毕业的学生,为他守灵达一个星期之久。当郭老师的女儿郭萍想知道他们的姓名时,他们却回答说:“我们的名字无关紧要,你只要知道我们是郭老师的学生就行了。我们是代表郭老师的所有学生来守灵的。” 郭老师走了,匆匆地走了。没来得及跟组织、同事、学生留句话,也没来得及给相濡以沫的妻子和尚未自立的儿女留下半句遗言。然而,平生淡泊名利的他,却在人们的心里留下了一座师德的巍巍丰碑! |